■ 对一只蜗牛的遐想
蜗牛走完了它的一生
蜗牛终于走完了……
它的一生，是怎么走的？
也渴望奔跑？湿润的张望
湿润的追赶，缓慢的爬
缓慢地，看尽风起，云涌，日出日落？
也背着重重的壳？一想到就沉重的
而不是背负了一生的那个壳
最后
只晓轻轻卸在一棵树上就走了
而一个人，走了
身后，却有那么多的人
在哭……
■ 河边看水鸟
点一下，飞起
再点，再飞起，再翻转
如此，变换，往返
数次
无数次的
而不误，于一小片耐心
是要迎头撞翻命运的恶浪？
还是在命运的河面上，玩耍、嬉戏
而无觉知？
河面如此之宽
而它如此之小
如一枚树叶，轻，飘
容易忽略
在早春二月的河面上
一只，两只，两三只，或更多的
水鸟
聚拢，呼应
又像是，向水面之外的更远处
挣扎，突围——
█ 乳 房
无数次焦虑，无数次在深夜咬着被角
因为恐惧，哭泣并不能替代
也无法安抚
此时，我不再认为这是一个羞于启齿的话题
经过初诊，复诊，最终确认
从蚁群一般等在挂号窗口的人群当中抽身而出
并再次回头辽望，也丝毫没有感受到
迷人的香气，优美的曲线，山峰
一个婴儿渴望的眼神或一个男人想象的手掌
反而是深夜里一次次绞痛，伴随灼烧醒来
两扇窗户像两块伤疤或两个窟窿
明晃晃的
也像两朵秘不出声的花蕾
随时埋着惊雷
■ 鼾声震耳
再听下去，就全无睡意了
但我愿意这样醒着
一整个夜，想像窗外
繁星闪烁，苍穹宁静，没有苦痛
没有煎熬，疾病，急转而至的离散
无常……
只有静止而又安祥的一切，在空气里
弥漫，起伏，碰撞，发出声响
漫长的夜推开黑，推着你
一再推向我枕边，尽管
鼾声震耳
但让我感到踏实
■ 细碎
水仙花开了
他坐在对面
掰出药片，递过水杯
起身，把碗筷一并带进了厨房
有时是披巾，轻轻落在我肩上
有时是散步途中，挡在一侧，抓着我
穿过马路
一个从不关心世界的人
一个讨厌琐碎的人
无来由的
让时日，从一些细碎里
忽然柔软起来
